Gaga舞台

    210試讀 我們可能是《棄養計畫》中的陰謀者，還是被棄者呢？

書名：棄養計畫

出版社：柿子文化
作者：羅尹登．米斯崔 (Rohinton Mistry)
譯者：鄧捷文

出版日：12月7日

【試讀心得】

最近催人落淚的電影《十二夜》，讓人深入了解狗狗生命結束前，所經歷驚悚恐怖的十二個夜晚，探討的議題就是領養、不棄養的人道意涵。所以我誤會《棄養計畫》可能又是搭著棄養動物，人道精神的順風車。

沒想到，它竟是個叫人揪心感傷飆淚的家庭悲劇！《棄養計畫》題材探討的主軸聚焦在印度家庭照養生病老人的問題……孝養老病父母是一件長期作戰的艱鉅工程，它不像養育兒女，雖然辛苦但卻充滿希望，是一項甜蜜的負擔。但是照護老病，只有面對日漸凋萎的生命，直到醜陋悲痛的盡頭，真是既沉重又殘酷！但它就是這麼真實，雖不願觸碰，但卻無法逃避，因此才會產生無數衝突與張力的生命故事！它不僅是別人的故事，很快的就會請我們粉墨登場，但誰也無權拒演，除非你已做好萬全的規劃！

身為大學教授的納里曼，有個相戀十一年的女友露西，卻因印度非常嚴苛的種族、宗教因素，被迫放棄，父母立即安排一位育有兩名子女的寡婦雅斯敏與他成親，婚後生下女兒羅珊娜，原本該是美滿的家庭。但是露西卻難忘舊情，陰魂不散的糾纏，甚至穿越時空不斷穿梭於老人下半輩子的生活，帶給新家庭無限的傷害與憤恨。連老人跌斷腳踝臥病中的夢境， 依然深受露西記憶的騷擾！有關露西的一切，都是從納里曼的惡夢中娓娓道出其中原委。

後來教授不幸罹患柏金森症，行動不似一般人靈活，「屋漏偏逢連夜雨」，他竟又跌斷腳踝，只能臥床療傷，便溺飲食無法自理，他人生的噩夢從此真正開始！「露西」事件，不但是納里曼年輕婚姻生活的絆腳石，更成了繼女惡毒「棄養計畫」的好藉口！米斯崔在幽默平和的文字中，卻利如尖刃般的刻畫出繼女庫密的刻薄惡毒，功於心計與手段，真是令人髮指，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嫁不出去的老處女。原來就是那份惡毒，神才因此剝奪她被男人愛的幸福，最後還是死於自己惡毒計畫的意外！報應啊！報應！

還有那優柔寡斷的賈爾，雖有善良之心，懂得感恩繼父，但卻無能堅持那份「孝養」的善心，實在令人扼腕！幸好最後終於醒悟，瞞著庫蜜領錢貼補小妹的困境，他算好人，只是無法堅持好人的思想與行動，才會害繼父與小妹一家人受苦受難，連平時待人謙恭有禮的女婿，也撩下去加入「刻薄惡人組」。唉！這個故事真是人性大寫實，似乎是千千萬萬家庭的縮影，頗為觸動人心，催人淚腺豐沛的奔流！

當那可憐的老人悲切的喊著：「拜託！給我尿壺……拜託，等不及了，等一下……真的會尿出來……」，「我以為我只是放個屁而已，……」這個原本睿智幽默的大學教授，就就這樣躺在臭氣薰天的大便中。就這樣，日復一日的光是大小便的小問題，就一點一點的奪走他為人的尊嚴，他卑微的不敢有任何怨言牢騷，只能偷偷啜泣，害我看得非常揪心難過，生命的韌度竟然如此的脆弱，這樣的精神折磨足以殺人呢！曾經叱剎風雲，曾經風華蓋世，還是逃不了「好漢只怕病來磨」啊！

誰不會有老病的那天呢？雖然納里曼親女兒、女婿與繼子、繼女的房子，都是他親恩所賜的棲身之處，但是「久病床前無孝子啊！」落到最後，自己的棲身之處、退休金與銀行存款都沒了，他竟成為人人嫌惡的人球，每個人都對他策動「棄養計畫」！除了親女兒羅珊娜與小外孫，真是情何以堪哪！

因為他的腿傷，竟挖掘出刻薄人更刻薄更邪惡的黑暗面，同時也喚醒平日看似親和孝順女婿尚未成形的「刻薄」。因為自從岳父被丟進他們的生活中，原本的美好都被剝奪了，可惡的岳父一家人竟搶走了他們的寧靜與滿足，只剩滿屋子的骯髒汙穢，還有令人噁心的惡臭！連他都不能避免的給老丈人臉色看，不過他也不過是凡人，實在不忍苛責啦！說不定咱們也高明不到哪兒去。

作者米斯崔的文字風格極其細膩，非常著重細節描述，令人不難發現彷彿在諸多平凡的砂礫間，處處閃耀著珠圓玉潤瑩光的珍珠，或是閃閃動人的鑽石。原來字裡行間，文字的智慧俯拾即是！連最平凡無奇的動作間，都充滿趣味。例如兩個孩子面對極容易暴怒的阿姨，真是不知所措，媽媽就說：「你們猜不到什麼行為會惹她生氣，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什麼都別做，什麼都別說……今晚你們就假裝是兩座雕像……演得最像的人有獎品喔……」根本無須太多唇舌，已將庫蜜阿姨的易怒與捉摸不定的個性，完全展露無遺了！「光聞到臭味就該想到誰在裡面了！」光這句話，就讓人領教庫蜜的毒舌、不孝與刻薄吧！

還有「捧起他的下巴輕輕的捏著，享受著椰棗般皺巴巴的觸感，還有糖霜般點綴著椰棗表皮的鬍渣。……讓孫子摸摸他牛山濯濯的禿頭……」，「希望你們會邀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……」作者在優美的文字中呈現活力消逝，生命流逝凋零的蒼涼，對子孫親情的留戀期待，卻在不久將來的「棄養計畫」中落空，這種文字穿透力真是觸動人心，特別引發泫然欲泣的痛！

每個個人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家庭故事，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，每個家庭各自有自己不為外人道的家庭問題。《棄養計畫》以年近八十受帕金森氏症所苦的老人納里曼，如何被繼子、女嫌棄、限制生活拉開序幕，一路回憶造成今日生活的往日種種，到被庫蜜策略性計畫的棄養，中間還不斷穿插著與舊日情人的夢境所折磨，是非常典型的倒敘與插敘交叉進行的敘事風格。不禁令人感嘆人生遲暮時的無奈與失去健康時，也同時失去尊嚴的荒涼感。這樣的晚年生活，到底與血緣是否有關？其實真實生活並不乏「家人反而會各自折磨，血緣的枷鎖反而令人筋疲力盡」的真實故事！「血緣」應該不是親情體貼具有絕對關係吧！

幸好這個可憐的老人在么女兒全然的「愛與奉獻」下，跟可愛體貼外孫們的真心體貼下，得以享受真正的愛，靠著「把握美麗事物中的愉悅，擊敗悲慘生活中的哀傷」的信念，度過生命中最難熬的日子！小外孫說他的世界，因外公搬來一起住而變得更廣闊、更複雜、雖也更痛苦。但是祖孫互握雙手入夢，當他握著外公的手，陪他度過每個惡夢的夜晚，他覺得自己很有用，最主要是外公那些智慧箴言，幫他更了解這個世界，他因而成長而更成熟了！

雖然我知道自己將是「貼心孝養父母親的最後一代，但卻是被子女棄養的第一代」！但我仍要強調：在年邁親人生命中「陪伴」與「體貼」，絕對可以幫助逐漸枯萎生命的每分秒中，都充滿精神，子孫帶給他們的歡樂、笑容與活力就像解藥，可以解除籠罩在四週的厚重陰鬱氣息！希望年輕的一代能盡其可能，為死水般的老人生命中，注入一些活水吧！

米斯崔令人讚嘆他真的深諳人性，但卻低調不賣弄他的專長，只是在平實生活中，讓小人物去展現他所洞察的人性。這些人隨時隨地都有戲，圍繞著這家人的每個人都是個性鮮明的好演員，絲毫都不矯揉作做，可說「平凡中卻隨處都精采」，它是一本會呼吸的精采小說，絕對值得「二度回訪」，細細品味咀嚼，那才是對一流作家的最高敬意！

非常感謝柿子文化所提供精采，發人深省的試讀機會！

【內容簡介】
有如隱藏在天鵝絨中的利刃⋯⋯
讓人著魔般的讀完每一頁
並在不知不覺中熱淚盈眶

榮獲桐山環太平洋書卷小說獎、加拿大作者協會小說獎
提名英國布克文學獎
入圍IMPAC都柏林文學獎、布萊克小說紀念獎

納里曼是個大學教授，擁有堪稱完滿的人生，卻在父母施壓下放棄相戀了11年的露西，和寡婦雅斯敏共組家庭。

他以為這個決定能讓家庭風暴就此平息，沒想到這竟是噩夢的開始──露西開始到學校、家門前站崗；為了看他一眼，放棄碩士學位成為他鄰居的幫傭；還三番兩次站到頂樓的圍牆唱歌。對舊情的眷戀讓他選擇一再妥協，也讓忍無可忍的雅斯敏開始反擊……

三十年後，納里曼已垂垂老矣，這份悔恨卻穿越了的時空，延燒到子女身上。長女庫蜜找盡藉口想將他踢出家門；么女羅珊娜一肩扛起照顧責任，卻因此和丈夫葉札德衝突不斷。兩方人馬為了互踢皮球，各自暗中耍起小詭計，誰也沒料到，這些天真的陰謀接二連三失控，終致釀成大禍……

【作者簡介】
羅尹登．米斯崔（Rohinton Mistry）
1952年7月3日生於印度孟買，並於印度完成大學學業。1975年移居加拿大，期間於多倫多大學修習英文與哲學課程。為印度裔加拿大作家，現居加拿大安大略。
2012年紐斯塔國際文學獎（Neustadt International Prize for Literature）得主。作品包括3本小說與1本短篇小說集，並贏得許多國際獎項，如加拿大季勒獎、不列顛作家獎最佳書籍獎、加拿大總督獎、加拿大—澳洲文學獎、加拿大最佳小說獎（the SmithBooks/Books in Canada First Novel Award）、洛杉磯時報小說獎、英國皇家學會溫尼弗雷德．霍爾比獎、桐山環太平洋文學獎。《微妙的平衡》也是歐普拉選書之一。
羅尹登．米斯崔身為全球知名小說家，作品風格以描繪印度社會為主，涉及層面包括生活、宗教、習俗，大量揭露社會現實，並充滿人文關懷。

【媒體好評】
＊值得稱為十九世紀的大師。──《時代雜誌》
＊既微妙又寫實…他所喚起孟買那擁擠的街道與人聲鼎沸，可謂活靈活現般地栩栩如生。──《紐約書評》
＊米斯崔細心雕琢作品中的語言、架構與細節刻劃…使人不住想起托爾斯泰與泰戈爾…他最擅長於描繪人心，以看似不動情感的柔和筆觸表現出人們內心的渴望與缺憾。──《舊金山紀事報》
＊羅尹登‧米斯崔的名號不僅家喻戶曉……更應該被眾人視為最傑出作家，無論在印度當地或世界各文學界皆然……大文豪與平庸作家的差別…在於探究重大問題的手法：死亡、家庭、時光流逝、無可避免的喪失之情、以及上帝或形體看似上帝的深淵等，米斯崔都以獨特風格來著墨此類題材。──《大西洋月刊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