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幻夢│ 蘇珊.柯林斯(Suzanne Collins)

《紐約時報》、《美國今日報》、《華爾街日報》、《出版人週刊》的排行榜第一名!反烏托邦世界裡的細節描繪和複雜密謀的精彩節奏,賦予了這三本書奇怪、黑暗的超凡魅力,絕對值得一看!

活動方式

權力競逐是他們的遊戲,

我的沉默就是我的答覆 

   

飢餓遊戲真實得宛如夢魘。第十三區確實存在,從被遺忘的荒野浮現。不只一次,什麼也看不見、聽不見,沒有感覺,除了烈火焚身的痛楚,以及痛恨。但,凱妮絲,燃燒的女孩,活了下來。她的家鄉已經毀滅,無數第十二區的生命只剩灰燼和殘破的屍骸。但,反抗軍確實存在,有一批新的領導人在等待,革命正在展開。

 

她最痛恨的是自己。因為,豈不是由於她,第十一區吹口哨的老人、她的造型設計師秦納才會死;豈不是由於她一箭射向覆蓋競技場的力場,她的家鄉才會遭受烈焰的懲罰?她的每一個動作,只會招致別人的災禍。而比德,被劫持、凌虐,讓她看見自己的真面目:凶暴、不能信賴、會利用人、致命。她無法面對自己,只想躲起來,閉上眼睛,把世界擋在外面。

 

是的,豈不是由於她,比德才會被劫持?大旬祭之後,比德落在都城手中,史諾總統隨時可能殺了他。然而,更可怕的,是凱妮絲終於明白,史諾不可能殺他,因為他經不起浪費比德的性命。如今,他手上只有比德可以威脅凱妮絲。她不惜犧牲性命也要保住的男孩,已變成都城摧毀她的武器。

 

只要比德被劫持,她也就被劫持。凱妮絲別無他法,只能宣稱自己無可保留,只能答應反抗軍的要求,成為革命的旗手,學舌鳥。看來,秦納早就什麼都想到了。為凱妮絲留下一套特殊的服裝,讓她上電視演出時穿戴。但,光是演出就夠了嗎?她本來就是最拙劣的演員。而且,答應演出,難道不是再度成為另一場遊戲的棋子嗎?

 

她從競技場中獲救,原本就出自刻意的安排。根據計畫,她早就是革命行動中的角色,只有她懞然無知。一開始,她被蒙在鼓裡。到最後,她會明白一切嗎?真相?她也許會痛恨真相。結局呢?你也許喜歡,也許討厭。然而,無論如何,這或許才是對的結局,因為,這才是她最後明白的真相。遊戲仍在上演。

【活動方式】

在這部作品中,作者邀請讀者思考沉重的問題。為了達成我們所需要的改變,可以容許何等程度的暴力?為了追求正義的目標,可以妥協多少人格的正直?為了負起對別人的責任,個人應該自我犧牲到什麼地步?如果你是主角,你願意做到什麼地步?(30字以上)  

 

【活動贈品】 

《自由幻夢》乙冊,共5名

 

【作者介紹 】

蘇珊.柯林斯(Suzanne Collins)

暢銷系列小說「地底紀事」(Underland Chronicles)初試啼聲即備受讚譽。「飢餓遊戲」系列更成為2008年以來最受肯定的三部曲小說。每一部曲都登上各大暢銷書排行榜榜首,作者更因這個系列作品成為「時代」雜誌的年度人物。目前與家人住在美國康乃迪克州。
 

 


 【試讀摘文-第一篇  灰燼】

我低頭瞪著腳上的靴子,看著一層薄灰落在老舊磨損的皮革上。這會兒我站的地方,曾經擺著我跟我妹小櫻一起睡覺的床。廚房的餐桌應該在過去那頭。煙囪的磚塊燒得焦黑,坍塌成一堆,成了我辨認方位的依據。否則,在這片灰色海洋裡,我要如何知道自己的所在?

        第十二區幾乎什麼都沒剩。一個月前,都城用燃燒彈摧毀了炭坑裡貧窮礦工的房子、鎮上的商店,乃至於司法大樓。唯一逃過一劫,沒被燒成灰的,是勝利者之村。我不確定為什麼。可能為了讓不得已來這裡出都城公差的人,有個像樣的地方待吧。也許偶爾會有古怪的記者來訪。專家會組團來評估煤礦的狀況。而維安部隊會來搜查,看有沒有逃亡者偷偷返鄉。

        只不過,除了我,沒有人回來。我也只能短暫逗留。第十三區當局反對我回來。他們認為這是毫無意義,代價又大的冒險。這裡沒有情報值得探查,而此時我頭頂上起碼有一打看不見的氣墊船盤旋著,保護我。但是,我一定要來看看。非得如此不可。這是我開的條件,否則我不配合他們的任何計畫。

        最後,那位在都城統籌叛變行動的首席遊戲設計師,普魯塔克.黑文斯比,舉手投降。「讓她去吧。與其再浪費一個月,不如浪費一天。也許就是得讓她到第十二區打個轉,她才會相信我們站在同一邊。」

        站在同一邊?左邊太陽穴突然一陣劇痛,我伸手緊緊按住,就在喬安娜.梅森用金屬絲線圓軸擊中的地方。記憶飛旋,我試著分辨真假。究竟是怎樣的一連串事件,導致我如今站在家鄉的廢墟中?思考好難。喬安娜這一擊所造成的腦震盪,尚未完全平復,我的思緒動不動仍會亂成一團。此外,他們用來幫我控制疼痛與情緒的藥物,我猜,有時候會令我產生幻覺。我到現在還沒能完全相信,有天晚上我病房的地板突然變成群蛇纏繞蠕動,只是幻覺。

        我用了一位醫生教我的方法:從我確知為真的,最簡單的事實開始,然後逐漸回想比較複雜的事情。於是,記憶的清單在我腦中展開……

        我名叫凱妮絲.艾佛丁。我十七歲。我家在第十二區。我參加了飢餓遊戲。我逃脫了。都城恨我。比德被抓成了階下囚。大家認為他已經死了。他很可能已經死了。說不定死了對他來說最好……

        「凱妮絲。要我下去嗎?」蓋爾的聲音從我頭上戴的耳機傳來。耳機是反抗軍堅持要我戴的。蓋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,在上方一艘氣墊船裡,密切守護著我,隨時準備一有狀況就俯衝下來。我這才發覺自己蹲在地上,手肘撐在腿上,兩手抱頭。我看起來一定像是瀕臨崩潰邊緣。這樣不行。他們好不容易才逐漸減少給我用藥,可不能再來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 我起立挺直身子,揮手拒絕。「不要,我很好。」為了證明我真的很好,我開始邁步離開舊家,朝鎮上走去。蓋爾原本要求跟我一起下來,不過我拒絕他陪伴時,他就沒再勉強。他瞭解我今天不想要人陪。連他都不要。有些路,妳必須自己一個人走。

        這個夏天熾熱宛若火炙,乾燥如同枯骨。幾乎沒下過雨,大轟炸後留下的一堆堆灰燼未曾受到驚擾。隨著我前進的腳步,灰燼輕輕翻滾著。沒有風吹散它們。我兩眼專注地盯著記憶中的道路,因為,我剛降落在草場時,不小心一腳踢到一塊石頭。只是那不是石頭,是人的頭骨。它滾啊滾的,停下來時面朝上。有好半天,我怔怔地盯著那兩排牙齒,不知道那是誰,心想在同樣的情況下,我看起來可能也是這個樣子。

        出於習慣,我堅持走在路上,但這是錯誤的決定。路上到處是屍骨,那些曾經掙扎逃命的人。有些人已完全燒成灰。但有些人,大概死於煙燻,逃過了烈焰焚身之苦,現在橫陳在路上腐爛,發出陣陣惡臭。食腐動物正在嚼食,密密麻麻布滿蒼蠅。是我害死你,我走過一堆屍骸,心裡說。還有你,還有你。

        因為真的是我。是我的箭,射向覆蓋競技場的力場的那個破綻,結果帶來這場烈焰的懲罰。那一箭,把整個施惠國送入一場浩劫。

        我腦中響起史諾總統在我展開勝利之旅那天早晨說的話。「凱妮絲.艾佛丁,燃燒的女孩。妳擦出一點火花,不顧後果就走了,而它可能會燒起來,變成毀滅施惠國的燎原大火。」結果證明,他沒有誇大其詞,也不是虛言恫嚇。說不定,他當時是真心來找我幫忙。只是,我已經點燃的火,我無力控制。

        燃燒。還在燃燒,我麻木地想著。遠處還在燃燒的煤礦坑吐出陣陣黑煙,但沒有人留下來滅火。第十二區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死了,剩下的八百多人如今成為難民,待在第十三區──對我而言,這等於是說,此後我們永遠無家可歸了。
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我不該那樣想。我知道我應該抱持感恩的心。我們的人又傷又病,飢餓難當,兩手空空而來。他們卻這樣收容、歡迎我們。但是,第十二區會毀滅,第十三區應該負一部分的責任。這個事實,我永遠無法視而不見。當然,這不能洗脫我的罪責。有太多罪責需要人承擔了。只是,若沒有他們,我不會在推翻都城的計畫中扮演任何角色,更不可能有本錢扮演這個角色。

        第十二區的居民,本身並沒有策劃反抗行動。在這場天翻地覆的革命中,他們未曾有過發言權。他們有的只是不幸,不幸出了我這麼一個人。不過,有些倖存者覺得,終於能逃出第十二區,是一件幸運的事。因為,從此我們就不用再忍受無止境的飢餓與壓迫、危險的礦坑,以及我們最後一位維安隊長羅姆拉斯.崔德的鞭子。居然能夠擁有一個新家,許多人覺得是奇蹟──畢竟,才不久前,我們根本還不知道第十三區依然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 倖存者得以逃出生天,蓋爾的功勞無疑最大,儘管他不願意承當。大旬祭一結束,也就是我被帶離競技場的那一刻,第十二區的電力立時被切斷,電視螢幕一片漆黑,整個炭坑一片死寂,人們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。沒有人抗議或慶祝競技場裡發生的事。不到十五分鐘,天空已經布滿盤旋機,炸彈如暴雨落下。

        是蓋爾先想到草場。炭坑少有像草場這樣的地方,沒有到處卡著煤灰的老木屋。他盡其所能地將人們帶往草場,包括我媽和小櫻。他將人組織起來,推倒鐵絲網。沒有通電的鐵絲網,只是不足為害的障礙。然後,他帶領大家進入森林,前往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,我爸在我小時候帶我去過的那個湖。從那裡,他們遙遙望著沖天烈焰吞噬了這世上他們熟悉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 到了天亮,盤旋機早已撤走,火漸漸熄去,落後的最後一批倖存者也抵達了。我媽和小櫻為傷患設置了一個醫療區,盡力使用在森林中能採集到的藥草治療他們。蓋爾有兩副弓箭、一把獵刀、一張漁網,以及八百多個驚魂未定的人要吃飯。靠著一些身體還算強健的人齊心協力,大夥兒捱過了三天。然後,一艘氣墊船出其不意地出現,把他們全撤到第十三區。在那裡,有許多雪白、乾淨的房間給他們住,充足的衣服給他們穿,並且,一天供應三餐。美中不足的是,房間是在地底下,衣服是人人一樣的制服,食物淡而無味。但是對第十二區的難民來說,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。他們安全了。他們得到照顧。他們還活著,並且受到熱烈的歡迎。

        大家都認為,第十三區的熱情是仁慈、善意的表現。不過,有個數年前靠自己雙腳從第十區走到第十三區,名叫道同的難民,偷偷告訴了我這裡的人的真正動機。「他們需要妳。需要我。他們需要我們所有的人。幾年前,第十三區爆發一場類似天花的疫病,死了很多人,活下來的人許多從此不能生育。在他們眼中,我們是一批新到的種畜。」他在第十區的肉牛牧場工作,專門移植長年冷凍的牛胚胎,維持牛隻的遺傳多樣性。他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,因為這裡的孩童所佔的人口比例未免太低了。但是,那又如何?我們沒被關在畜欄裡,反而接受訓練,擔負各種工作,孩子也都繼續受教育。此外,第十三區當局馬上授予每位難民公民身份,而超過十四歲的人全部獲頒初級軍階,大家都殷勤地稱呼他們「軍士」。

        但是,我仍舊痛恨他們。當然,現在我幾乎痛恨所有人。尤其我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 我腳下的地面變硬了。在厚厚的灰燼底下,我感覺到廣場的石板地。廣場周邊有一圈低矮的廢墟,那裡曾經是圍繞廣場的商店。司法大樓如今成了一個巨大的瓦礫堆。我走到大概是比德家麵包店的位置,那裡除了一團融化變形的烤爐,什麼也沒剩下。比德的父母和他兩個哥哥,都沒去到第十三區。第十二區裡那些日子過得算不錯的人家,只有十來人逃過這場大火。比德即便回來,也一無所有了。只除了我……

        我倒退著離開麵包店,腳下絆到了什麼,失去平衡,一屁股坐在一大塊被太陽烤得火熱的金屬上。我苦苦思索,看不出它原來是什麼。然後,我想起崔德不久前替廣場增添了一些新設施。關人的柵籠、執行鞭刑的柱子,還有這個──這是絞刑架殘餘的部分。不好。這實在不好。這些日子裡,不論清醒或睡著,時刻折磨我的影像,一時間如潮水般湧來。水浸、火炙、刀剮、電擊、斧刖、毆打──我總不時想到,都城為了逼比德供出他一無所知的反抗軍消息,不知會怎樣動刑折磨他。我緊緊閉上眼睛,試圖跨越幾百哩,在心裡尋找他,幻想他會感受到我的思緒,知道自己並不孤單。然而,他是孤單的,我幫不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 我拔足飛奔,遠離廣場,奔向唯一沒有被大火摧毀的地方。我經過市長家的廢墟,我的朋友瑪姬住的地方。她和她家人音訊全無。他們一家是因為她父親的職位而被送到了都城,還是被棄置在大火中?揚起的灰燼包圍我,我拉起衣襬遮住口鼻。令我感到窒息的,不是我想到我吸入什麼,而是我吸入誰。

        草都烤焦了,煙塵餘燼也如灰雪落在這裡,但勝利者之村的十二棟房子毫髮無傷。我衝進過去一年我住的房子,用力關上門,背靠著門喘氣。屋裡似乎沒有人動過。乾淨。靜得詭異。我為什麼要回第十二區來?這趟探訪怎能幫我解答我無法逃避的問題?

        「我該怎麼辦?」我對著四面牆壁喃喃低語。因為我真的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 人們總是一直跟我說話,一直說,一直說,一直說。普魯塔克.黑文斯比、他精明的助手芙薇雅.卡卓、行政區裡各色各樣的領導人、軍隊的軍官。他們不停地說話。但第十三區的總統奧瑪.柯茵只是在一旁觀察,不曾對我說什麼。她大約五十歲上下,一頭齊肩的灰髮一絲不亂。我不知怎地被她的頭髮吸引住,因為它是如此整齊均勻,猶如一整面灰布,毫無瑕疵,沒有任何地方糾結,也沒有任何髮絲分叉。她的眼睛也是灰色的,但跟炭坑居民的灰不同。那雙眼睛的灰非常淡,彷彿失去了所有的顏色。是那種你巴不得趕快融掉的殘雪的灰。

        他們期望我做的,是真正承擔起他們為我設計的角色,成為革命的標誌――學舌鳥。我過去所做的一切,只是在遊戲中違抗都城,提供號召的力量,還不夠。我現在必須變成實際的領導者,成為革命的具體化身,做革命的面孔和喉舌。如今,大多數行政區已公然和都城作戰。我必須成為各行政區可以仰賴的人,那個帶頭開闢出勝利之路的人。我無須獨自完成這個任務。他們有一整組人會改造我,打扮我,幫我寫講稿,精心策劃我的每一次露面――這一切聽起來真熟悉,熟悉得可怕。而我,只要扮演好我的角色就行。有時候,我會聽他們說。但有時候,我只是看著柯茵完美無暇的頭髮,試圖看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假髮。最後,我一定會離開房間,因為我開始頭痛了,或吃飯時間到了,或我再不到地面上走走,恐怕要開始尖叫了。我總是一句話不說,直接站起來,走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 昨天下午,當門在我背後關上,我聽到柯茵說:「我早說了,我們應該先救那個男孩。」她是指比德。我再同意不過了。他會是絕佳的代言人。

        相反的,他們從競技場救了誰出來?我,一個不肯合作的傢伙。比提,年紀較長,第三區的發明家。我幾乎見不到他,因為他一能起身就被送去研發武器的地方。確切地說,他們是直接把他的病床推到某個絕對機密的區域,如今只偶爾在吃飯時間出現。他非常聰明,也非常願意為革命大業出力,但他實在不是煽風點火的料。還有芬尼克.歐戴爾,來自水產區的性感象徵。在競技場中,我辦不到時,是他護住比德的命。他們也想把芬尼克變成一位反抗軍領袖,但他們得先設法讓他保持清醒五分鐘以上才行。即便是在他意識清楚的時刻,一件事情你也至少得說上三遍,他的大腦才能接收。醫生說,那是因為他在競技場遭受電擊。但我知道原因要複雜得多。我知道,第十三區的任何事,芬尼克都無心留意,因為他一心只想知道安妮在都城會發生什麼事。那個發瘋的家鄉女孩,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愛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我會落到這個地步,芬尼克也有份。但是,儘管內心極為不快,我還是原諒了他在這個陰謀當中所扮演的角色。起碼,他多少瞭解我受的苦。還有,要對一個不時哭得一塌糊塗的人生氣,實在太費勁了。

        我踩著獵人的輕悄步履走遍樓下,不願發出任何聲響。我拿了幾樣紀念品:我爸媽結婚當天拍的照片,一條小櫻綁頭髮的藍絲帶,那本登載藥草和可食用植物的家傳書冊。書不經意攤開,是繪有黃花的那一頁。我迅速把書闔上,因為那是比德親手幫它們上的顏色。

我該怎麼辦?

        真有必要做任何事嗎?我母親、妹妹,還有蓋爾的家人,終於都安全了。第十二區的其他百姓,要不是已經死於非命,無可挽回,就是在第十三區的庇護之下。剩下需要顧慮的,是其他行政區的反叛者。當然,我痛恨都城,但我對化身為學舌鳥到底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助益,毫無信心。每次我採取任何行動,總是招致別人受苦與死亡,我還能怎麼幫助各行政區呢?第十一區那個老人因為吹口哨被槍斃。在我阻撓蓋爾的鞭刑之後,第十二區受到嚴厲懲罰。我的造型設計師秦納,在遊戲開始前,被打得皮開肉綻昏死過去,拖出發射室。普魯塔克的情報來源認為,秦納已經在審訊過程中喪命。聰穎萬分、神祕莫測萬分、可愛萬分的秦納,因我而死。我將這念頭推開,因為這太痛苦,再想下去我將完全難以自持。

我該怎麼辦?

        成為學舌鳥……即便我做的事是對的,有可能彌補我帶來的傷害嗎?這個問題,我能信賴誰幫我解答?肯定不是第十三區的那批人。說真的,既然現在我和蓋爾的家人都遠離傷害了,我可以逃跑。現在只剩一件事還沒著落。比德。如果我確知他已經死了,我會遁入森林中消失,永不回頭。但是,在我確知之前,我動彈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 一聲嘶吼讓我猛轉過身。在廚房門口,站著那隻全世界最醜的公貓。牠拱著背,耷拉著耳朵。我叫道:「金鳳花。」數千人死於非命,牠卻活下來了,甚至看起來吃得飽飽的。吃些什麼?牠可以從我們儲藏室始終敞開的一扇窗戶自由出入這棟房子。牠吃的一定是田野間的老鼠。我拒絕去想另一種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 我蹲下,伸出一隻手。「小子,過來。」牠不肯。牠對自己遭到拋棄還在火大。此外,我這次也沒提供食物。牠之所以還把我放在眼裡,是因為我能給牠一些零碎吃食。有一段時間,我們習慣在舊家那邊碰頭,因為我們都不喜歡這個新家,於是我們有了點交情。那點兒交情看來已成為過去。牠眨了眨那雙不友善的黃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 「想見小櫻嗎?」我問。她的名字引起牠的注意。除了牠自己的名字,那是唯一一個對牠具有意義的詞兒。牠沙啞地喵了一聲,朝我走過來。我把牠抱起來,撫摩牠的皮毛,然後去櫥櫃翻出我的獵物袋,毫不客氣地把牠塞了進去。要把牠帶上氣墊船,除此別無他法,而牠對我妹來說,太重要了。她那頭有實際價值的動物,名叫「貴婦」的山羊,很不幸始終沒出現。

        我戴的耳機傳來蓋爾的聲音,告訴我我們該回去了。不過這個獵物袋提醒了我,還有一樣我要的東西。我把袋子的背帶掛在椅背上,衝上樓,走進我的臥室。衣櫥裡掛著我爸的打獵外套。在大旬祭之前,我把這外套從舊家拿過來,心想如果我死了,這衣服或許能給我媽和我妹帶來一些安慰。感謝老天,否則這會兒它也化成灰了。

        撫摸著它柔軟的皮革,覺得好溫暖。我想起那些穿著這件外套的日子,有那麼片刻心頭安寧了許多。接著,沒來由地,我的手心開始出汗。一種怪異的感覺爬上我的頸背。我猛地轉身,面對整個房間,沒有人,乾淨整齊,每樣東西都放在原位。也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引起我恐慌。那麼,是怎麼回事?

        我的鼻子抽了抽。是那股味道。甜得發膩的人工香味。我的衣櫃上,有個瓶子裝著一大把乾燥花,當中露出一點白。我小心翼翼地靠近。就在那兒,差一點隱匿在群花之中,有一朵新鮮的白玫瑰。每根刺和每片絲滑的花瓣,都無比完美。

        我立刻知道這是誰送我的。

        史諾總統。

        當濃烈的氣味開始令我噁心作嘔,我後退,迅速離開。那朵花在這裡擺多久了?一天?一小時?在我獲准來這裡之前,反抗軍已派人在勝利者之村做過全面性的安全檢查,確保沒有炸彈、竊聽器,以及任何不尋常的東西。或許,一朵玫瑰對他們而言沒什麼值得注意的。只有我才會注意。

        到樓下,我迅速抓起掛在椅子上的獵物袋,拖在地板上走了一會兒才想起袋子裡有東西。出到外頭草地上,我著急地給氣墊船打信號,金鳳花則在袋子裡掙扎翻騰。我用手肘撞了牠一下,只把牠惹得更火大。一艘氣墊船出現,垂下梯子。我站上梯子,電流把我凍住,直到我被拉進船艙。

        蓋爾幫我下了梯子。「妳還好吧?」

        「還好。」我說,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汗。

        他留了一朵玫瑰給我!我想尖叫。但我很確定,在普魯塔克這種人的注視下,這件事不該拿出來講。首先,這會讓我聽起來像個神經病。人們會認為,那是我的想像。我承認,這很有可能真是我的想像。要不,就是我反應過度,而這會促使醫生再度對我用藥,引發我好不容易才逃脫的噩夢。在勝利之旅展開前,他在書房裡威脅我的時候,沒有第三者在場。不會有人明白,它不單是一朵花,甚至不單是史諾總統的花。它是復仇的誓言。

        放在我的衣櫃上,那朵雪白的玫瑰,是給我個人的訊息。它訴說著尚未了結的恩怨。它悄聲說:我會找到妳。我會逮到妳。說不定我現在正看著妳呢。

【我的迴響】 

雖然在現今功利的世代,這已不大可期,但人性的光輝不就是為了完成「大我」,必須犧牲「小我」嗎?「破壞是為了更好的建設」所以只要衡量改變之後,所帶來的利益大於目前暴力造成的損失,那就勇往直前吧!人生並非絕對的非黑即白,所以為了追求正義的終極目標,目前的正直,或許只是假象,作適度的妥協,可以獲取更大的正義伸張,那就妥協吧!

 

「權力的競逐是遊戲,沉默是答案」,所以在權力的競逐下,一切都亂了套,先別把話說得太滿了。法國大革命時,有一句震天價響的名言: 「生命誠可貴,愛情價更高,若為自由故,兩者皆可拋」,就為今天沉重思考的問題,做了最好的回答。所謂的改變、正義、責任,一切都以最大的利益為最高原則,就看當時的情況而定吧!我最欣賞007情報員們的臨場機智反應,不矯情,不虛偽,該軟就軟,該硬就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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